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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輕咬下唇道:「對不起姐姐,我不是故意的,都怪我笨手笨腳......」

來不及思考,我厲聲道:「別動了!」

江漫卻仿佛沒聽見我的警告,怯生生地拿起一旁的紙巾去「補救」:

「對不起姐姐,我幫你擦擦,擦干凈就好了。」

所謂的「補救」是在我畫上均勻抹平那些奶油,讓污漬更深。

我忍無可忍沖上去,揚起手想扇江漫一巴掌。

身后卻猛然傳來一股大力鉗住了我的胳膊。

生疼。

我倒抽一口涼氣。

耳邊傳來我爸威嚴冷沉的聲線:

「江濛,你想干什麼?」

江漫驚慌失措地強忍著淚水:

「爸爸,你別怪姐姐,都是我不好,太冒失了,看她的畫太投入,想走近些欣賞,結果不小心絆了下......」

「你看。」江漫癟癟嘴指了指自己紅腫的膝蓋,目光小心翼翼望向我,「姐姐,我知道你有精神病,情緒不穩定,這幅畫對你一定很重要,我理解你生氣,真的……可是,動手打人總是不好的。」

媽媽也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:

「漫漫她都道歉了,也摔著了,多大點事你就原諒她吧,畫可以再畫,不著急。」

渾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走了,眼前一切都是模糊的,耳邊嗡嗡轟鳴。

他們什麼都不懂。

我沒有時間再畫一次畫了啊。

15

突然,毫無預兆地——

「啪!」

一記狠戾的耳光炸響!

江漫撲進媽媽懷里,委屈巴巴展示她紅腫的臉頰。

「媽媽我不痛,姐姐讓她養的小畜生扇我一巴掌也該消氣了……」

媽媽心疼地捧起江漫的臉,轉頭凌厲的目光如刀般射向我:

「江濛!半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麼個不懂事的瘋子!你究竟什麼時候能學會和平共處和尊重?還不快給漫漫道歉!」

我扯了扯唇角。

「道歉?」

我抬眼,目光平靜地迎上媽媽失望苛責的眼神,一字一句,清晰無比:

「該道歉的,從來不是我。」

更重的一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,火辣辣的痛。

我爸勃然大怒:

「江濛,適可而止吧!不過是一幅畫而已,你半年前把漫漫往火里推她都不跟你計較,現在你們各退一步……」

「把她往火里推……」

我忽然玩味地笑了出來。

「她是這麼和你們說的啊?」

我在快速解開我的襯衫衣扣。

一顆又一顆。

在爸媽驚愕的目光中,我將衣襟猛地向兩邊扯開,露出被衣物遮蓋的皮膚。

江漫尖叫一聲。

爸爸眼神霎時又驚又疑。

媽媽捂住了嘴,不忍地別開眼。

他們看到了嗎?

這些丑陋的、壓得我喘不過氣來、怎麼也好不了的傷疤。

我笑得譏誚。

「這些,都是為救江漫而留下的。」

空氣沉寂。

爸媽臉上一片茫然。

半晌,爸媽緊張的聲音響起:

「江濛,這件事可能是我們誤會你了?但沒關系,我們還有機會,還有很長的時間彌補你……」

誤會的又何止這一樁。

極致的悲涼和荒謬感像冰冷的潮水滅頂而來。

眼前的一切都扭曲成一片令人作嘔的光怪陸離。

我什麼都感知不到。

只剩下一顆心在胸腔里痛得不想話。

「江濛!」

耳畔傳來貍花撕心裂肺的哭喊,和她用盡全力想抱住我轟然倒下的身體。

黑暗,終于無邊無際地降臨。

16

我把自己關進房間,反鎖。

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,身體止不住地顫抖。

巨大的絕望與自我厭棄如同沼澤,瞬間將我吞沒。

我死死咬住唇瓣,垂下眼。

手腕處的皮膚在眼前無限放大,脈搏好像在耳畔「突突」跳動。

我鬼使神差拿過指甲刀,一點點剪斷自己手腕處的動脈。

指甲刀冰冷的金屬觸感貼著皮膚。

我像個麻木的機器,一下,又一下。

疼痛是模糊的,只有一種奇妙的㊙️感和解脫感在蔓延。

我癡癡看著鮮紅的血珠滲出,在地板蜿蜒而下。

直到窗外的貍花扒開窗戶,從窗口跳進來,伸手強硬地搶過我手里的指甲刀。

可我已然情緒崩潰。

「滾!給我滾!」

我猛地抬頭,用盡了我能想到的所有最骯臟、最惡毒的字眼去咒罵貍花。

聲音破碎而尖利,像淬毒的匕首,只想把靠近我的一切都刺傷。

包括現在唯一還留在我身邊的小魅魔。

「你懂什麼?!你也不過是個怪物!和他們一樣!都是來折磨我的!滾啊!」

……

貍花僵在原地。

快走啊,快走啊。

我犯病了,就像之前撞見我犯病的朋友一樣,快快離開吧。

遠離我這個連情緒都無法控制的人。

可貍花不聲不響。

只是湊過來抱了抱我,像小動物確認氣味般,鼻子吸了吸:

「江濛,你聞起來苦苦的。」

「……」

我的思緒一片混亂。

我設想過很多反應,恐懼、厭惡、憐憫、憤怒……

獨獨沒有想過會是這種。

貍花那雙干凈漂亮的眼睛映著我狼狽不堪的樣子,里面只顯出一點悲傷和困惑。

沒有別的。

我像個被戳破的氣球癱軟下去,一股巨大的疲憊席卷了我。

仿佛暴怒的潮水退去,露出底下冰冷絕望的礁石。

「我真的病了,貍花……」

手腕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。

我喃喃道,聲音嘶啞得像破舊的風箱,目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。

「病得無可救藥……里面?外面!都是一具被腐蝕的空殼。

更新时间:2025-07-04 09:2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