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個感情不外露的人,鮮少有這樣悲戚的神色。
霍崎跪在墓前,磕了三個頭,靜靜地望著墓碑,許久之后,他給身后跟著的助理小朱使了個眼色。
小朱牽著兩條獒犬走過去,他從帆布中拿出個大碗,擺放在墓前,又往碗中倒了些鮮紅的肉。
獒犬早就等不及了,掙脫束縛,沖上去吃肉。
霍崎站在一邊,點了根煙,微笑著欣賞。
見到此景,我一陣陣地犯噁心,轉身悄悄離去。
走了十分鐘,我來到一座中年女人墓前,盤腿坐下,將背著的書包放在地上,從里面拿出瓶白酒和啤酒。
我深呼吸了口氣,先干了兩瓶啤酒,又咕咚咕咚喝白酒。
酒勁兒很快上來,頭暈乎乎的,特想吐。
我不敢停,繼續喝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我終于撐不住,栽倒在墓前。
系統的聲音響起:「茵茵,你把新身體和霍崎的初次見面定在了這里,又喝了這麼多酒,難不成是想引起他的注意?」
我醉醺醺地嗯了聲。
系統嘲笑:「霍崎什麼樣兒的招數沒見過,他肯定會把你歸類成別有用心的撈女,絕對掉頭就走。
是麼?
我在地上躺了二十分鐘,忍不住吐了一次。
迷迷糊糊間,我看見遠處走來個高大俊朗的男人,是霍崎。
系統看熱鬧不嫌事大:「他會走,他會走……」
霍崎徑直路過我,一眼都不曾看我。
還是小朱哎呦了聲。
霍崎蹙眉:「怎麼了?」
小朱:「霍總,前面暈倒個小姑娘,好像喝醉了,吐了一地。這兩條狗聞著味兒要過去,我有點拉不住。」
霍崎用帕子掩住鼻子,轉身伸出手,「把韁繩給我。」
不經意間,他看了我一眼。
男人瞳孔驟然縮緊,一個箭步奔過來,半蹲在我面前,手撩開擋在我面前的髮絲。
「你,你……」
霍崎震驚不已,湊近仔細看我。
一時間,他臉上閃過各種各樣的情緒,不可置信、痛苦、激動、興奮……還有一絲恐懼。
「你是誰?」
霍崎用手背輕輕拍我的臉。
我醉眼朦朧,喉嚨里發出細碎的痛苦😩吟,根本沒力氣回答他。
小朱在旁邊提醒,「霍總,我看這位小姐醉得不輕,要不我打 120 吧。」
「不用。」
霍崎阻止住小朱,抱起我,「120 還要從市區趕來,慢,咱們開車送她去。」
腦中,系統吃驚不已:「Amazing!霍崎居然真的理你了!茵茵,你知道他的愛意值現在是多少嗎?居然是 70!怎麼可能?!你們才第一次見面!」
怎麼不可能。
因為我這張臉,是霍崎深埋心底的臉,是他的執念,亦是他敢愛不敢說的痛。
臉的主人,正是霍崎那位因車禍過世十四年的表姐——秦姝。
我閉上眼,徹底「暈過去」。
……
24
當我再次醒來時,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,旁邊的椅子上坐著霍崎。
窗外已漆黑。
我抬手看了下表,晚上 19 點,我已經昏睡六小時。
左手上還扎著吊瓶針,衣服還完好,僅脫了外套和鞋子。
霍崎見我醒了,客氣地問:「小姐,你感覺怎麼樣?」
我揉了下發痛的頭,有氣無力:「是你送我來醫院的?」
霍崎嗯了聲,接了杯熱水遞來:「你當時看起來有些酒精中毒,我正好路過,就把你送到醫院。抱歉,辦理掛號的時候,我曾打開過你的書包,但是并未找到身份證。你叫什麼?是做什麼的?」
我沒吭聲,拔掉針頭,從床底找到了我的書包,上面的污漬已經被清理掉了。
「小姐,我替你叫護士吧。」
「不用。」我冷冷打斷霍崎的話,「你送我來醫院,花了多少錢?」
霍崎:「這你不需要操心了。」
我從包里拿出手機,解了鎖,「加個微信吧,我給你掃過來。」
霍崎勾唇,并沒有拿出手機,一副「我明白你們這些年輕小姑娘耍什麼把戲」的樣子。
「不方便是吧。」我揉了下發痛的太陽穴,「那打開收付款,我直接給你轉賬。」
霍崎笑了聲,竟真拿出手機,打開了二維碼。
我問:「多少?」
霍崎:「兩千。」
「這麼貴?」我斜眼看他,「你不會訛我吧,還是覺得我沒進醫院掛過水?」
霍崎莞爾:「這是私人醫院,除了一些必要的掛號費和化驗費,我還讓醫生給你開了些護胃藥和維生素。
我小聲埋怨了句「誰讓你額外開藥的!」,我拿手機過去掃二維碼,顯示額度不足。
我裝作十分「尷尬」,查了錢包額度,只有五百。
「不夠嗎?」霍崎好整以暇地問。
我瞪了他一眼,撥了一個電話,清了清嗓子:「喂,經理您好,是我,小沈。那個……我這邊有點事,您能不能先借、借我一千五,我很快就還給您!」
對面傳來個粗暴的男人聲音:「還沒干幾天,就開始借錢!能干干,不能干滾蛋!」
一陣嘟嘟嘟忙音。
我弱弱地看向霍崎,「能不能……給您打個欠條?您給我一個聯系方式,我回頭把錢給您轉過去。」
霍崎搖搖頭:「算了吧。」
我堅持道:「不行,你已經送我來醫院了,我不能白占你便宜。」
說著,我搶走霍崎的手機,將錢包里的五百全掃過去。
「剩下的……」我雙手將手機遞還給男人。
霍崎一笑:「真不用了,這麼點錢,就當我做慈善了。」
「真的?」
霍崎挑眉,嗯了聲。
我立馬穿鞋背書包,恭恭敬敬給他鞠了個躬:「謝謝叔叔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