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,季裴司在剧痛中睁开眼。
惨白的天花板,手背上扎着的输液针,还有胃部传来的钝痛,都在提醒他发生了什么。
“季总!您终于醒了!”守在病床旁的林特助急忙按下呼叫铃,担忧道:“医生说您胃出血严重,必须卧床休息……”季裴司一把扯掉输液针,血珠从手背渗出也浑然不觉。
他撑起身体,声音嘶哑道:“我不需要住院。”
“可是您的身体——”“不用管!”他踉跄着下床,却在站直的瞬间眼前发黑。
三天未进食,加上酒精中毒,让他的身体到了极限。
但比起这些,更痛的是心脏的位置——那里像是被人生生剜走了一块,空荡荡地漏着风。
林特助慌忙扶住他,突然想起什么:“季总!刚收到消息,我们找到阮小姐的下落了!”季裴司猛地抬头,灰败的眼底骤然亮起骇人的光:“你说什么……你们找到她了?”“她在哪?”“我们的人在普罗旺斯的一个小镇上,发现了阮小姐的踪迹。”
林特助递过平板,“这是今早拍到的照片。”
屏幕上,阮蓁站在薰衣草花田边,穿着一条鹅***的连衣裙,阳光下笑得明媚动人。
而她身旁,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低头为她戴上一顶草帽。
虽然只有背影,但季裴司的血液瞬间凝固。
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,却在对另一个男人微笑。
“备车。”
他抓起外套往外走,声音冷得可怕,“给我订最近的航班。”
十二小时后,普罗旺斯机场。
季裴司站在落地窗前,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。
他三天没合眼,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,西装皱巴巴地挂在身上,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。
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,像是燃着最后的执念。
“季总,查到他们的住处了。”
林特助小跑过来,“他们……他们就在就在镇上的玫瑰庄园里。”
季裴司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
他想象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——跪下来求她原谅,发誓用余生弥补,甚至接受她所有的怨恨与责骂。
但唯独没想过,她会允许另一个男人站在那个位置。
“走。”
车轮碾过碎石小路,两旁是无边无际的薰衣草田。
周遭的风景很美丽,但季裴司却死死盯着前方,仿佛眼中只能看到一个目标。
庄园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,远处露台上,隐约可见两个人影。
季裴司下车时腿一软,险些跪倒在地。
他扶着车门缓了缓,然后大步走向露台。
随着距离缩短,那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清晰——他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,简直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。
阮蓁背对着他,正低头切着一块蛋糕。
而她身旁的男人温柔地俯身,用拇指擦去她嘴角的奶油。
那个亲昵的动作,成了压垮季裴司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放开她!”季裴司的怒火被点燃,如野兽般冲上去,一拳狠狠砸在男人脸上!“砰!”对方猝不及防被打得踉跄几步,撞翻了身后的咖啡杯。
瓷杯摔得粉碎,就像季裴司此刻摇摇欲坠的理智。
“季裴司!你疯了?!”阮蓁的怒斥声让他浑身一颤。
但更让他震惊的是,那个缓缓直起身的男人——“宴……宴臣……”“怎么会是你……?”孟宴臣擦掉嘴角的血迹,眼神复杂地看着他:“好久不见,裴司。”
世界在这一刻,仿佛天旋地转。
季裴司看着眼前这对璧人,一瞬间几乎有些失声,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
原来他苦苦寻找的人,早已在他最好的兄弟怀里。
“你们.……”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什么时候……”阮蓁挡在孟宴臣面前,眼神警惕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:“季先生,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,我想,应该并不关你的事吧?”这句话比任何拳头都更有杀伤力。
季裴司倒退两步,胃部传来撕裂般的痛楚。
他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,只有血腥味在口腔蔓延。
夕阳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纠缠在地上,显得那么荒诞。
季裴司突然想起很多年前,他们两个一起喝酒时,孟宴臣曾半开玩笑一般地说:“如果哪天你对不起蓁蓁,我就把她抢走。”
当时他怎么回答的?“放心,你永远没这个机会。”
可现在,是他亲手将阮蓁,推到了孟宴臣怀里。
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