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匹披着紅綢戴着紅花的駿馬在前面開路,一頂由八個人擡着的金絲楠木大轎子緊緊地跟在後面,整個隊伍蜿蜒了好幾裡路,把整條朱雀大街堵了個水洩不通。
轎簾被掀開,兩個看起來很穩重的嬷嬷對我行了個禮:“江姑娘,請上轎吧。”
我穿着華麗的雲錦嫁衣,邁着小步跨過了門檻,正準備踏進花轎的時候,忽然聽見街角傳來一聲憤怒的暴喝:
“江冉!你這是要幹什麼?!”
我順着聲音望過去,隻見路亭遠穿着一身黑色的新郎禮服,胸前那朵用紅綢紮成的大紅花,鮮豔得有些刺目。
他死死地盯着我身上這件嫁衣,眼睛裡布滿了血絲:“你穿成這個樣子來攪局,到底安的是什麼心?!”
我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,沒有說一句話。
他看起來更加癫狂了,額角上的青筋都爆了起啦:“你是不是就想讓阿若在婚禮上難堪?想用這種下作的手段逼我回頭?”
他突然轉過身,面向周圍圍觀的老百姓,用一種極度嘲諷的語氣高聲喊道:“各位都來瞧瞧,這就是堂堂侯府的嫡女!”
“被退了婚還不知廉恥,竟然還穿着嫁衣跑到這裡來生事!”
“今天是我要迎娶阿若的大喜日子,她卻跑來這裡丢人現眼!”
他的話音還沒落,就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:“既然你這麼想引起我的注意,那我就成全你!”
他一聲令下,身後的家丁們就一窩蜂地沖了上來,伸手就要來撕扯我身上的嫁衣:“把這不知羞恥的女人的衣服給我扒了!讓她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!”
我反手甩開那些家丁伸過來的髒手,語調冰冷得像是淬了霜:“路亭遠,我要嫁的人,不是你。”
周圍一下子安靜得可怕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,連路亭遠自己都瞪大了眼睛。
他用一種陰森森的語氣開口:“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?”
“還不趕緊幫江小姐把身上的嫁衣脫了!”
那些家丁又一次圍了上來。
一雙雙粗糙的手在我身上胡亂地摸着,就在其中一雙手馬上就要伸到我胸前,撕爛我嫁衣的時候,我驚恐地大叫了起來:
“滾開!都給我滾開!我是晉王妃!”
就在衆人大吃一驚的時候,一個低沉的聲音像是利劍一樣劃破了空氣:“是哪個狗膽包天的混賬東西,敢動我的王妃?”
所有人都齊刷刷地回頭,隻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拄着龍頭拐杖,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。
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蟒紋吉服,腰間的玉佩泛着冷冽的光,一舉一動之間都透着一股帝王般的威嚴。
肖荀天到了。
他走到我的身邊,那雙渾濁的眼睛掃了一眼路亭遠,慢條斯理地說道:“路亭遠,你這是在替我,教我的王妃學規矩?”
他走到我的身邊,那雙渾濁的眼睛掃了一眼路亭遠,慢條斯理地說道:“路亭遠,你這是在替我,教我的王妃學規矩?”
“我晉王府的人,也是你能動的?”
他的話音剛落,手裡的龍頭拐杖就如同一道閃電般揮了出去,狠狠地砸在了最前面的那個家丁身上。
那個人慘叫一聲,捂着腦袋踉踉跄跄地向後退去。
肖荀天緊接着就扣住了他的手腕,隻聽見“咔嚓”一聲清脆的響聲,骨頭碎裂的聲音在安靜的街道上清晰可聞。
圍觀的老百姓們紛紛倒抽了一口涼氣。
大家都知道晉王權傾朝野,但誰也沒想到,這個看起來已經七老八十的老人,動起手來竟然會如此的狠辣果決。
而我站在原地,心中的警鈴卻在瘋狂地大作。
肖荀天剛才出手的速度快得驚人,完全不像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應該有的身手。
更蹊跷的是,當他側過身的時候,我眼角的餘光瞥到他耳朵後面有一道非常細微的、顔色很淺的紋路。
那道紋路太過規整了,不像是皮膚自然生長出來的褶皺,倒更像是……一張面具的邊緣。
一陣穿堂風吹過,他鬓角的銀色頭發被微微吹動了起來。
我看得清清楚楚,在那片銀白色的頭發下面,藏着好幾根烏黑的發絲。
路亭遠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,難看到了極點。
他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,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:“晉王殿下……這、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天大的誤會?”
肖荀天慢條斯理地用手指摩挲着龍頭拐杖上的雕刻,反問道:“你聽不懂人話?”
“今天,是本王的大喜日子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我,“江冉,是本王的王妃。”
路亭遠的嘴唇劇烈地顫抖着,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褪得幹幹淨淨。
他像是被一道驚雷當頭劈中了一樣僵在了原地,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我:“阿冉,你……”
我用一種冷漠的眼神回敬他,一句話也沒有說。
他突然像失控了一樣,歇斯底裡地嘶吼起來:“你在發什麼瘋?!你怎麼可能真的要嫁給這個老東西?!”
他死死地盯着我,眼睛裡翻滾着憤怒、驚愕,還有一絲一閃而過的、不易察覺的慌亂。
慌亂?
我忍不住冷笑出聲。
更新时间:2025-06-26 22:3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