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錦繡回想三閨女想得有些出神兒,身後來了人都沒注意。
還是那人輕輕拍了拍她肩膀,她才有了反應,轉了身。
“大妹子,走路看路啊,怎麼了這是?看你臉色不對。”
說話的老姐姐戴着藍白條紋的頭巾,蘇錦繡眯眼打量,有些面熟,但忘了哪裡見過。
對方卻是熱絡地攥住她的手,“大妹子,我,你家三閨女對門,李玉蘭。”
李玉蘭鼻尖滲出汗珠子,藍色棉布衫洗得泛白,是個幹淨又立正的老太太。
蘇錦繡的記憶裡隐約有這麼個人,那還是在她三閨女結婚那天,她去認門兒,有過一面之緣。
“老姐姐好啊,出來買菜呀。”蘇錦繡回之禮貌又不疏遠地笑。
幾十年來上了馬達一樣操勞,難得有空閑停下來跟同齡人唠唠嗑。
李玉蘭拍拍她手背,“大妹子别怪我多嘴,昨天你家三丫頭摔傷,進了衛生院。”
蘇錦繡的身子晃了晃,三閨女出嫁那天放的狠話她還記得。
“以後我有了家,這裡就不再是家!本來就不是家!”江春芳說話時候,眼睛裡滿是決然。
蘇錦繡張張嘴,“咋、咋就進醫院了?怪嚴重?”
“沒見着人,聽你家女婿說的,昨天晚上沒人做飯,我正好瞧見問了一嘴。”李玉蘭還想勸幾句,想想還是罷了。
自打那閨女結婚,她就沒見過回娘家的。今兒也是湊巧遇到,她才想着給說說。
好歹那是身上掉下來的肉,哪有斷一輩子親的母女?
“多謝你啊老姐姐。”蘇錦繡沒心思在這裡待着,跟李玉蘭道了别,蘇錦繡又去了一趟供銷社。
正想着用什麼理由去三閨女家一趟呢,這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。
【江春芳發現她男人出軌,上班時候神情恍惚從樓梯上摔下來了。】
【對對對,我也記得,而且她沒戳破,忍了十多年都沒離婚,是個厲害的主兒!】
厲害個屁!
蘇錦繡如遭雷擊,目光死死盯着剛剛彈幕閃現的地方。
在家裡跟她耍橫,嫁到老吳家就這麼窩囊的?
男人在外胡作非為都能忍?!
此刻,死去十年的母愛忽然覺醒,蘇錦繡倒騰着兩條老寒腿直奔供銷社。
不知道老三傷的咋樣,她一口氣買了兩包奶粉,兩斤糟子糕,一個黃桃罐頭,額外還稱了一斤大白兔奶糖。
。。。
縣醫院。
縣醫院。
消毒水味裡混進一絲樟腦丸氣味兒,蘇錦繡覺得自己最近跟醫院有緣,兩天來三回,頻率忒高了點兒。
江春芳看到蘇錦繡出現在病房門口,有一瞬間愣怔。
“你咋來了?”
蘇錦繡想罵娘,忍了忍,沒忍住。
“你他娘的跟誰說話?”
“媽。”江春芳生疏地喊了一嗓子,依舊一頭霧水看着老太太。
蘇錦繡把手裡東西放桌子上,随後拉了個凳子坐病床邊兒。
“嫁個鼻孔朝天的祖宗,連個陪床的都沒有?”
江春芳臉色不是很好看,細瘦的手指摳着被單,“孩子上學,吳金龍上班,我沒啥事兒”
“那腿都打石膏了,叫沒啥事兒?”
蘇錦繡心裡發堵,形容不出是什麼滋味兒。
江春芳不說話了,掃過桌上的好吃的,不客氣地抓了兩把糖,揣兜裡,又動作麻利的撕開一包奶粉,仰着脖子準備往嘴裡灌。
“幹啥幹啥?我又不拿走,霍霍個屁呀你!”
蘇錦繡上前奪過,沒好氣的打開桌上飯盒,奶粉倒進去,又拿起地上的綠皮暖壺倒水。
江春芳盯着她看,“找我啥事兒?我可沒錢。”
十年不見,無事不登三寶殿,她可太知道她這個媽了。
算一算,老大今年應該畢業,最近兩年刮起了出國風。
她這個媽備不住就是來搜刮她的錢,給老大出國的。
蘇錦繡沖好奶粉,重新坐回原處,“你住院,吳金龍不請假?他啥意思?不想過了?”
江春芳眸光閃了閃,“誰說不想過?這不是忙着掙錢嗎?他一個副廠長哪兒能随随便便請假。”
看出閨女不想把事戳破,蘇錦繡恨得牙根癢癢,窩囊廢,就知道窩裡橫。
但轉念一想,戳穿了能怎樣?無非是痛揍一頓吳金龍,這年頭離婚要被戳脊梁骨的。
蘇錦繡歎了口氣,“你多漲點兒心眼子,他賺的工資記得要,自己賺的攢起來。”
“我沒賺多少。”
“不問你借。”
“嗯,我攢着。”
蘇錦繡白她一眼,知道她有心結,“家裡分家了,你大哥被分出去了”
更新时间:2025-07-28 13:3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