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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當他審問完罪臣回府,真正的沈無虞總會等在廊下,眼中盛滿心疼而非畏懼;
每當他染了風寒,她熬的藥總是溫度剛好;
每年生辰,他案頭都會出現一碟賣相不佳卻散發着熱氣的長壽面……
“王爺?”侍衛在門外輕喚,“葉氏……該如何處置?”
裴青硯恍若未聞。他擡頭看向站在窗邊的“沈無虞”,對方立刻下意識後退半步。
這個細微的動作像一把鈍刀,緩慢地割開他的胸腔。
那個真正的沈無虞,從來不會躲開他的觸碰。
“厚葬。”他終于開口,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,“按……側妃之禮。”
侍衛驚愕地擡頭,又迅速垂下眼睛:“是。”
“沈無虞”看着裴青硯緩緩合上手記,手指在封面上停留許久。
她突然想起什麼,從袖中取出一枚青玉玉佩。
正是當初葉初吟搶走的那塊。
“這個……”她将玉佩放在案上,“應該物歸原主。”
裴青硯盯着玉佩上【平安】二字,突然想起這是沈無虞祖母的遺物。
那日葉初吟來搶時,真正的沈無虞跪在地上,哭得撕心裂肺……
而他親手将玉佩給了葉初吟。
“你走吧。”他突然說。
“沈無虞”愣在原地:“什麼?”
“我說,”裴青硯擡起布滿血絲的眼睛,“你自由了。”
他們隔着案幾對視。
一個滿身疲憊,一個滿眼警惕。
“沈無虞”最終什麼也沒說,轉身離去時,她聽見身後傳來玉佩碎裂的脆響。
初冬的第一場雪落下來時,王府裡的下人們都察覺到了異樣。
“王爺已經三日沒去主院了。”廚娘往食盒裡裝着清粥小菜,歎了口氣,“連送去的飯食都沒怎麼動過。”
長廊下,穿越女——現在或許該叫她林昭昭了。
她攏了攏狐裘鬥篷,遠遠望見書房裡亮着的燈火。
她攏了攏狐裘鬥篷,遠遠望見書房裡亮着的燈火。
自從那日坦白後,他不再強求她,再沒用那種熾熱的眼神看過她。
“王妃……”綠竹欲言又止地跟在她身後,“王爺今早又去了祠堂。”
林昭昭腳步一頓。
她知道裴青硯去祠堂做什麼——那裡供奉着沈無虞的牌位,是他親手立的。
書房内,裴青硯正批閱奏折,墨汁滴在紙上暈開一片,他才驚覺自己又走神了。
“來人。”他下意識喚道,“換張紙來。”
話一出口,他自己先愣住了。
從前這種時候,總會有一雙素手及時遞上新的宣紙,甚至能在他剛皺起眉時就察覺需要什麼。而現在……
“王爺要換什麼?”新來的小厮戰戰兢兢地問。
裴青硯擺擺手讓人退下,目光落在案幾一角。
那裡有道淺淺的劃痕,是當年沈無虞為他擋箭時,箭簇劃過留下的。那時她血流如注,卻還笑着說“幸好沒傷到王爺”。
“……沈無虞。”他無意識地輕喚出聲。
“王爺可是要請王妃?”侍衛在門外詢問。
裴青硯猛然回神,胸口像被重錘擊中。他要的不是現在這個懼怕自己的“沈無虞”,而是那個會為他默默備好一切,卻從不求回報的沈無虞。
雪越下越大,裴青硯獨自策馬來到城郊寺廟。
住持見他來了,長歎一聲合十行禮:“王爺還是來了。”
“告訴本王真相。”裴青硯的聲音沙啞得可怕,“那七道符水,究竟是怎麼回事?”
老和尚撥動佛珠,目光悲憫:“沈施主在此跪了三天三夜,以魂魄為代價,換你們二人各得其所。”他指向佛堂前的青石闆,“那日的血,滲進石縫三寸深。”
裴青硯雙膝一軟,跪在了那片被雪覆蓋的石闆上。寒意透過衣料刺入骨髓,他卻覺得遠不及心中萬分之一冷。
“可有辦法……換她回來?”
“因果已定,強求不得。”老和尚搖頭,“便是大羅金仙也難追回。”
雪地上突然綻開幾朵暗色的花。裴青硯低頭,才發現是自己的眼淚。
“王爺倒是情深。”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。林昭昭撐傘站在台階下,眼中帶着複雜的情緒,“可惜用錯了地方。”

更新时间:2025-07-18 14:0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