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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

“郑文煜?死了?”

傅明珠不可思议,冲去急诊。

医生先将身份证递给她,“这是死者的身份证,您看看是不是?”

医生的话像一把钝刀,一下下锯着她的神经。

“不!不可能……”

她指尖颤抖着去触碰那张被血污覆盖的身份证,突然发疯般扑向担架。

医护人员急忙拦住他,却被她一把推开。

白布被掀开的瞬间,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——

担架上躺着的确实是个年轻男人,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已经看不出来是谁。

“这不是他!”傅明珠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

她一边否认,一边又看到尸体手指上带着的钻戒,

那是当年我们交换的婚戒。

“这是……这是!郑文煜的东西,他在哪?!”

医生困惑地翻看记录:"这位死者是在医院对面街道现场送来的,身份证确实是郑文煜先生的。”

“看样子应该是来医院探望谁,才出医院就被酒驾司机给撞了。”

“他昨晚来了,我又把他气走 了……”傅明珠的瞳孔骤然收缩,

“不,不会的。”

“郑文煜不会死,不会的。”

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,像是怕惊扰了什么。

指尖触碰到尸体冰冷的手腕时,一阵剧烈的颤抖从指尖窜到全身。

那个总是温热的、会在她发烧时轻轻覆在她额头的手,

现在冷得像块冰。

“女士,请您节哀。”

医生按住他她发抖的肩膀,“死者面部虽然受损,但证件确认是郑文煜先生。他背包里还有您的照片和……”

傅明珠猛地扯过那个染血的包,里面的东西哗啦洒了一地——

她生病时要吃的胃药、止痛片、还有一张被血浸透的地震救援单。

她颤抖着展开,

那是三年前的地震救援记录,上面清清楚楚写着:

“幸存者:傅明珠”

“施救者:郑文煜(徒手挖掘致双手严重受伤)”

“发现者:顾暖(医护人员)”

“啊——!”

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从他喉咙里挤出来。

她佝偻着背,像被人生生挖走了心脏,

只能徒劳地攥紧那张救援记录单。

原来这么多年,她的恨,都恨错了人。

她以为的背叛其实都是假的。

郑文煜,那个在她最绝望时伸出援手的人,

那个在她病痛中默默守护的男人,

居然就这样离他而去。

傅明珠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过去的片段:

地震中,是郑文煜不顾一切地将她从废墟中挖出;

生病时,是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他,给她带来温暖。

她恨他,只是因为一个误会,

一个由他人精心编织的谎言。

而现在,真相大白,

她却失去了他。

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,

她颤抖着手,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,

仿佛这样就能找回失去的温度。

“郑文煜,对不起……”

她低声呢喃,

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撕扯出来。

她紧紧抱着那个沾满血迹的包,

仿佛这样就能抱住那个已经远去的人。

陆清匆匆赶来,见状胆颤心惊,“明珠……昨晚郑文煜来过,还说祝你跟李越百年好合……你们别见面了,他现在,什么情况啊?”

傅明珠更是气血上涌,周围的声音逐渐模糊,

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,

直到最后,一切都陷入了黑暗。

“明珠!”

李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。

傅明珠躺在病床上睁开眼,看到他一脸喜气的呆在一旁。

“明珠,我们终于可以结婚了!你开不开心?”

傅明珠缓缓抬头,眼底翻涌着李越从未见过的风暴。

那张总是对他温柔含笑的脸,此刻扭曲得近乎狰狞。

“结婚?你脑子有病吗?谁要跟你结婚?”

李越脸色瞬间煞白:“你?你说什么?难道你不喜欢我吗?这十年,你明明对我比对他好得多?!”

“李越,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,我从来没有一刻是喜欢过你。”

傅明珠一字一句地说,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,

“要不是想借你来气郑文煜,我连靠近你半分都不会。”

李越踉跄着后退两步,:“不可能!你明明!”

傅明珠突然暴喝出声,引得整个急诊室的人都看过来,

“明明什么?你拿什么和郑文煜比?拿你的歹毒心肠吗?”

“李越,你知道你这颗肮脏的心脏是怎么来的吗?是郑文煜用十年青春换来的!”

“他为了救你这头白眼狼,把自己的婚姻卖给了沈家,要不然你早就烂在停尸房了!”

李越浑身发抖,

她一把扯过李越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:

“还有!三年前地震那晚,到底是谁救了我?!”

李越疼得眼泪直流:“当、当然是我……”

“还在撒谎!”

傅明珠猛地甩开她,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,

“我从文煜包里发现的救援记录写得清清楚楚,是他徒手挖开废墟把我救出来的!而你?一直在骗我!”

“啪!”

一记耳光重重甩在他脸上。

傅明珠的手在发抖,不是后悔,而是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。

“你偷了他的救援手环!”

他抓起那张染血的救援记录甩在李越脸上,

“你冒充我的救命恩人!还编排他和救援医生?你让我……让我恨错了人整整三年!”

李越捂着脸,终于撕下伪装:

“是又怎样?”他突然笑起来,笑容扭曲,

“谁让他蠢?挖了八小时废墟救你,结果去救别人前把手环给了我妈妈保管。”

他向前一步,戳着那张救援单:

“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?他后来居然求我别告诉你真相,说什么"明珠现在需要静养"。”

傅明珠如遭雷击。

她想起我出院那天,十指缠着厚厚的绷带,却对她笑着说“只是小伤”。

而她呢?她当时在干什么?

对了,她正和李越一起,嘲笑我是“装可怜的戏精”。

“还有上周火灾,”李越越说越兴奋,

“是我故意打翻的酒精灯!可你猜怎么着?他明明看到是我做的,却还是冲进来先救我!”

傅明珠的胃部一阵绞痛。

那天浓烟中,郑文煜背对着她跪在地上,

用身体为李越挡下坠落的燃烧物。

而她做了什么?她和李越转身就走,甚至没回头看他一眼。

“为什么……”傅明珠的声音支离破碎,“为什么要这样对他?”

“因为我恨他!”李越歇斯底里地尖叫,

“一个养子凭什么得到我妈全部的宠爱?凭什么连你都要抢走?”

他突然扑上来抓住傅明珠的衣领:

“明珠你看看我啊!我才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人啊!他郑文煜算什么?一个为了钱娶你的乞丐啊!”

“闭嘴!”

傅明珠猛地推开他,力道大得让李越撞在墙上。

她颤抖着跑向停尸房,抱起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

“文煜,我错了,你醒过来好不好。”

她的额头抵着尸体的额头,

“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,我天天给你熬粥,你不是最喜欢我熬的粥吗?”

“傅明珠!”李越突然厉声打断,

“你装什么深情?这十年你是怎么对他的?现在人死了你倒演起来了?”

这句话像刀子捅进傅明珠心脏。

是啊,这十年……

她想起郑文煜第一次为她做饭时,她在酒吧喝得烂醉;

想起他生日那天,她故意带着李越去度假;

想起每个深夜他等她回家时,沙发上那个孤零零的身影...

“滚。”傅明珠头也不抬地说,“趁我还没杀了你之前。”

李越还想说什么,却被赶来的保安架走。

走廊终于恢复寂静,

只剩下傅明珠和怀中冰冷的躯体。

3

傅明珠在医院抱着那具尸体呆了七天。

她不吃不喝,不眠不休,就那样跪在停尸房里,

一遍遍抚摸“我”手上的戒指,

一遍遍低声呢喃:“郑文煜,我错了……你回来……”

医院的人实在是没办法处理这个大小姐,只能叫来了沈老爷子。

直到沈老爷子拄着拐杖,颤颤巍巍地走进来,

看到自己曾经意气风发的孙女,

如今瘦得像个空壳,双眼凹陷,嘴唇干裂,

像个疯子一样抱着尸体不肯松手。

“混账!”沈老爷子本想抄起拐杖打她,“我让郑文煜娶你,是因为他是整个圈里公认的好孩子!可你呢?你是怎么对他的?!”

傅明珠一动不动,只是抱得更紧。

“你天天折腾他,羞辱他,现在人走了,你倒是装起深情来了?!”沈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,

“你以为你这样,他就能活过来吗?!”

傅明珠终于抬起头,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:

“爷爷……他真的死了吗?”

沈老爷子看着她,眼里全是痛心:

“死了!死透了!你满意了吗?!”

她低下头,额头抵着冰冷的尸体,肩膀剧烈地颤抖着。

“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……”

沈老爷子看着他,眼里带着一丝不忍。

她沉默良久,终于叹了口气:

“明珠,如果你真的后悔了,就振作起来。”

傅明珠猛地抬头,眼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:“爷爷?”

“一年。”沈老爷子沉声道,

“一年之内,如果你能重新站起来,把傅家撑起来,或许……你还能再见到她。”

傅明珠的瞳孔骤然紧缩,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:

“真的吗?他,他还活着?!”

沈老爷子深深地看着她,苍老的眼里满是复杂。

“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?”

傅明珠的眼泪终于砸了下来。

另一侧。

瑞士的冬天来得很快。

我坐在庄园的落地窗前,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,手里捧着一杯热可可。

距离那场大火、那场车祸、那十年荒唐的婚姻,

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。

李妈妈帮我安排了新的身份,新的生活。

我重新申请了研究生,每天和同学讨论课题,和导师研究论文,

偶尔去小镇上的咖啡馆坐一坐,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。

原来,离开了傅明珠,

世界可以这么安静,这么自由。

有时候,我会想起从前。

想起那个曾经在阳光下冲我笑的少女,

想起她曾经温柔地给我披上外套,说“别着凉”。

但那些记忆,就像被风吹散的雪,轻轻一碰,就化了。

后来,雪停那天。

我抱着厚重的书本从图书馆走出来,

冷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扑在脸上。

“文!”同学在身后喊我,

“下周的课题讨论别忘了!”

我笑着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,转身时差点撞上一个人。

“抱歉……”

我下意识用德语道歉,却在抬头时僵在原地。

傅明珠就站在我面前。

她瘦了很多,黑色大衣衬得脸色苍白,

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,像是很久没睡好。

但那双眼睛——

此刻正死死盯着我,像是要把我的模样刻进骨血里。

“……文煜。”

她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,伸出的手在微微发抖。

我后退一步,脸上的笑容消失了。

“傅小姐,你认错人了。”

4

傅明珠直接跪在了雪地里。

“文煜,我知道是你。”

她的声音颤抖,眼眶通红,

“我去找了林阿姨,求了她很久……她才告诉我你在哪里。”

雪花落在她的肩头,很快融化。

她的膝盖陷入冰冷的雪中,却像是感觉不到寒意。

“这一年,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。”

她仰头看着我,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脆弱,

“其实我很爱你……从从嫁给你那天起,我就疯狂地爱上了你。”

我的心猛地一颤。

“以前做的那些错事,都是想要气你,我以为你不爱我,我以为你爱的是那个急救医生。”

她的声音哽咽,“我真的错了。”

我望着他跪在雪中的样子,想起很多年前——

她第一次牵我的手时,指尖也在发抖;

她在我发烧时整夜不睡,笨拙地给我换毛巾;

她偷偷在我的生日蛋糕上,插满了星星形状的蜡烛……

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温柔,此刻如潮水般涌来。

“傅明珠。”

我轻声开口,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抖,

“很多事情,错过就是错过了。”

她的脸色瞬间惨白,伸手想抓住我的衣角,却在半空停住。

“给我一个机会。”她近乎哀求,“就一次。”

我摇摇头,后退一步:

“你看,你还是这样,永远只考虑自己想要什么。”

她僵在原地。

“这一年我过得很好。”

我平静地说,“没有猜忌,没有痛苦,每天都很充实。”

“文煜……”

“傅明珠,爱不是占有。”

我看着她,“真正的爱,是希望对方幸福。”

雪越下越大,她的睫毛上沾满了雪花,像是结了一层霜。

“所以,”她哑声问,“你现在幸福吗?”

我沉默片刻,点了点头。

她忽然笑了,那笑容比哭还难看:“那就好。”

她慢慢站起身,拍了拍膝盖上的雪:“我,我不会再来打扰你。”

“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你。”

转身前,她最后看了我一眼。

她的背影在雪中渐行渐远,最终消失在街角。

第二年春天,我在大学收到一个包裹。

里面是沈氏集团51%的股权转让书,还有一张字条:

“文煜,希望你幸福”

我把文件锁进抽屉,继续完成作业。

窗外樱花纷飞,有学生嬉笑着跑过。

手机震动,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:

“今天路过花店,看到鸢尾开得你说过,这是你最喜欢的花。”

我没有回复。

但第二天清晨,办公室门口静静放着一束沾着露水的鸢尾。

看着花,我忽然发现——

原来真正的释怀,不是恨,也不是怨。

而是能够平静地面对过去,不再让那些情感左右自己的心情。

我拿起那束鸢尾,轻轻嗅了嗅它的香气,

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。

或许,这就是成长吧,

学会了放下,学会了宽容,

也学会了珍惜眼前的一切。

傅明珠应该也是一样。

我把花***花瓶,放在窗台上,

让阳光洒满整个房间,也洒满我的心田。

从此,我开始用心去感受生活中的每一份美好,

不再让过去的阴影笼罩自己的未来。

(全文终)

更新时间:2025-06-26 21:2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