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砰!”
身後一聲巨響,一輛黑色豪車直直撞上了他的車尾,力道不小,他整個人往前一頓,胸口被安全帶勒得發緊。
他深吸口氣,穩住方向盤,拉開車門走了下去。
後車是一輛定制版的邁巴赫,車身沒有多少損傷,反倒是他的尾燈碎了一片,車尾略有凹陷。
司機是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,滿臉歉意地小跑過來。
“先生,實在對不起,是我沒看清距離。
要不我們走保險?我全額負責!”
陸明修看了他一眼,沒什麼情緒波動。
“算了!”
“您放心,我負責到底,不耽誤您時間,保險賠付很快的”
“我說了算了!”
他語氣冷淡,眼底的疲倦濃得像凝着墨的水。
他隻想離開這個地方,離開這一整天的噩夢。
正要轉身上車,後座車窗緩緩落下,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探出,遞出一張質地柔軟的名片。
“先生,如果執意不走保險也可以。
但還是建議您找我們公司處理一下,手續我們會辦得妥當!”
女人的聲音輕柔而有磁性,帶着幾分溫和,像是記憶中某段久遠的舊光。
陸明修低頭接過那張名片,本是随手一掃,卻猛地停住了呼吸。
白色卡紙上,印着一行名字—【沈竹】
他愣住了。
“你”
聲音卡在喉嚨。
記憶中某段久遠的舊光。
就這樣湧入了陸明修的腦海。
猝不及防。
那記憶沉埋多年,早已塵封,卻在這一刻被輕輕撥開了薄土,重見天光。
他記得,那年夏天,山裡的天總是湛藍得過分,太陽照得人皮膚發燙。
陸明修十歲,孤僻,不愛說話。
陸明修十歲,孤僻,不愛說話。
不是不願說,是說不清。
他有閱讀障礙,老師說他是文盲,同學笑他是啞巴,沒人願意和他說話。
試卷上,他總是亂寫一通,連數學題的單位都常常漏掉。
沒人知道,他隻是看不清那些符号在紙上跳來跳去。
那些年,他習慣了沉默。
習慣了下課一個人背着破舊的書包,走到後山,再翻到溪流那頭,躺在草坡上看螞蟻搬家、看鳥兒築巢。
他對自然有種近乎執着的喜愛,他的世界就在這裡,一片不被人打擾的天地。
也是在那片天地裡,他第一次遇見了她。
那個傍晚,他剛抓了隻青蛙放回溪邊。
忽然聽見一聲尖銳的呼救,他轉身望去,隻見不遠處的小河裡,一個瘦瘦的女孩撲騰着掙紮。
水并不深,但她像完全不知如何求生一般,拼命拍打着水面,眼神茫然又空洞。
他沒有猶豫,跳下去,将她從水裡拽上岸。
她癱坐在地,濕漉漉的頭發黏在臉上,睫毛上挂着水珠,一言不發。
“你不會說話嗎?”
他問她。
女孩搖頭,聲音輕得像風吹落的葉子。
“我害怕!”
他從未聽過這樣的聲音。
她害怕水,也害怕人。
她告訴他,她叫沈竹,住在鎮外的療養院,因為自閉,被送來調養。
那天起,他們成了彼此唯一的朋友。
她總是悄悄跟在他身後,默不作聲。
他說一,她點頭;
他說餓,她從口袋裡掏出小餅幹;
他說看不懂黑闆,她把自己能認得的字一筆一劃地寫在地上。
她是他的光,他是她的出口。
更新时间:2025-07-04 10:3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