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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時我與他恩愛有加,是他被愛的一種證明。

我看著他:「後來為什麼事業越來越大,你卻不愿意帶我了呢?」

他的眼神回避開來。

我替他把心里話說個清楚。

「因為你避不開你的同學、校友,而我顯然在你心里是比不上陳秋露的。」

他慌亂地抬頭看著我。

「不是,我只是不希望你太累。」

我笑著搖了搖頭。

「我現在已經不會相信你說的話了。」

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了。

16

醫生宣布孩子沒能保住時,嚴間似乎松了口氣。

我分明看到他緊攥著支架欄桿的手上,青筋消失了。

心底對他的嘲諷和冷漠已經到了極限。

被推出來的陳秋露很憔悴,卻在看到我的瞬間,咬緊牙關起身要撕扯。

只是她才伸出手,就被嚴間按住了。

她哭叫著:「我們的孩子……都是她,她推我!」

嚴間冷靜得仿佛置身之外。

「監控很清楚,你別鬧了。」

陳秋露尖叫:「可是孩子沒有了!我沒有時間了。」

嚴間始終擋在我和她之間。

他的聲音淡淡的:「要死的是我又不是你。

「沒了就沒了,反正我什麼都沒了,不差這一個孩子。」

尖叫和哭喊回響在整個走廊里。

嚴間皺緊眉頭看向我:「你走吧。」

在我轉身離開時,他卻又惴惴地叫我。

「你……還會來看我嗎?」

我沒有回答。

17

旅行社順利地轉賣出去,連房產我也掛售了。

中介告訴我現在不是合適的時間。

我只告訴他:「不著急,我有的是時間。」

我的手機里, 每天都會有大量的謾罵消息。

罵我覬覦前夫的財產, 見死不救, 甚至故意延誤治療。

我知道那些消息都是陳秋露發來的。

她詛咒我:「你不得好死,午夜夢回時候你不會做噩夢嗎?」

事實上我一次都沒有做過噩夢。

自從離婚后, 我甚至難得變得貪睡。

我還有很長的人生, 為了不重蹈覆轍,我打算半年做一次體檢。

我也重新審視了自己的過往,不再試圖從他人身上獲得安心。

賬戶上穩穩的數字,讓我得以盡情地享受生活。

我不再是誰家的賢內助, 而是我自己。

但我還是有了一個新的名字。

醫院打來電話的時候,試探地問我:「您是嚴先生的前妻嗎?」

我皺了皺眉頭,對這個身份多少有點厭惡了。

「他最近幾次搶救都不太樂觀,您看有空來看一下嗎?」

我可以不去的。

但如今我們身份發生了根本的變化, 我突然很想送他一程。

帶了血紅的花束去探望。

他微微睜開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驚喜。

「我……我以為見不到你了。」

我把花放在桌上,嬌艷的花襯著他越發憔悴。

他想掙扎著動一動,最終卻脫力地放棄了。

他苦笑了下:「說擴散到骨髓了,摔了一跤我現在半邊身子動不了了。」

我平靜地看著他, 早日康復這樣的話也是多余的。

他看我始終不作聲, 微微地嘆了口氣。

「我都這樣了, 你還不解氣嗎?」

像是下一秒我就會消失似的,他緊緊地盯著我。

「姜柔, 我其實在你提離婚的時候,有過這種預感。」

「是麼?」

我抬手撫摸著無名指, 拿掉戒指后那里有一圈凹陷。

他的目光也落到我的手指上,又失落地回到他的。

那枚樸素的婚戒還戴著,但已經松動得厲害。

他定定地看著:「陳秋露走了。」

其實我已經在護士站聽到了閑言碎語。

她在陪護的過程中,搭上了一個剛剛死了老婆的病患家屬。

昔日的校花, 還是有些資本的。

18

嚴間像是釋然了似的,躺了下去。

「如果她當初打來電話的時候,我堅定一點掛斷, 現在會是什麼樣呢?」

我回想那時, 明明不過一年多光景。

卻像是隔了許多年似的,我已經忘了拿著他體檢報告時, 那種驚慌失措的心境。

他看著我。

「我很后悔,姜柔。」

后悔什麼呢?

后悔簽字離婚, 還是后悔和陳秋露的重逢?

他沒有說完, 只是在一陣遍布全身的疼痛襲來時, 緊緊地閉上眼。

滿臉的汗水不住滲出,混合著他眼角滑落的那一滴渾濁的淚水。

「起碼有一件事你做到了, 努力讓我幸福。」

我微笑著幫他拉上了被子。

「我現在很幸福。」

他的嘴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,手指摳破了皮, 血跡慢慢滲出。

轉身離開的時候,病房的門悄無聲息地閉上了。

仿佛嚴間的人生,也在那一刻平靜地關上了。

當我走到路邊去攔車的時候, 風把電桿上的紙,吹落在了下水道邊的泥水里。

那上面是一張辨認女尸的告示。

我依稀記得,那散落的衣裳, 和那身形都有點像陳秋露。

但車來了,那行字我沒看完。

車子飛馳而過,那張紙被車輪碾進了更深的泥水之中。

更新时间:2025-07-04 09:50